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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向各位被骗过来表示歉意,因为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一篇很标题党的文章。所以如果你觉得被我欺骗,尽管左上角“×”掉文章,如果你还觉得不够解气,你甚至可以到后台来爆几句粗口。我都不怪你,我甚至还会温柔地安慰你。
记得以前高中语文老师,在一堂语文课的最后,总是会对课上所习课文的作者进行一番点评。当教完郭沫若的文章之后,我清楚地听到了他的鄙夷——他“啐”了一口,然后说——郭沫若呀,御用文人,舔痔之徒!
这和我当时所接触到的评价是完全不一样的。在我们的课本里面,郭沫若是排名第二的鲁郭茅巴老曹;他是现代著名文学家、剧作家、诗人,还是历史学家、古文字学家、书法家、学者、社会活动家...反正各种语文课本上能够出现的的“家”该有的他全有。在当时我的眼里,就算他不是超级牛逼,也应该只差一点点了,但终究还是很牛逼的。何以语文老师会说他是御用文人,舔痔之徒呢?
一时不解,奋力查询。
最开始印象良好,就像我想象中的大诗人那样:
那隔着河的牛郎织女,定能够骑着牛儿来往。我想他们此刻,定然在天街闲游。
不信,请看那朵流星,是他们提着灯笼在走。
——节选自《天上的街市》
第二首继续保持良好印象:
月光淡淡,笼罩着村外的松林。白云团团,漏出了几点疏星。
天河何处?
远远的海雾模糊。怕会有鲛人在岸,对月流珠?
——《静夜》
第三首同样:
女神之一我要去创造些新的光明,不能再在这壁龛之中做神。
女神之二我要去创造些新的温热,好同你新造的光明相结。
女神之三姊妹们,新造的葡萄酒浆不能盛在那旧了的皮囊.为容受你们的新热,新光,我要去创造个新鲜的太阳!其他全体我们要去创造个新鲜的太阳,不能再在这壁龛之中做甚神像!全体向山阙后海中消逝。山后争帝之声。
——节选自《女神》
即便我对新诗没什么好感,也看不懂郭沫若的炽热和狂暴,更看不出他汪洋恣肆的诗意,但我还是知道,他一定做了些什么,才会有如此多的人去争相传诵他的诗歌。
但继续查询下去,却发现变味了——不曾想,郭沫若还可以是这样的:
斯大林大元帅,你全人类的解放者,
今天是你的七十寿辰,我向你高呼万岁!
......
而且空间不能限制你的伟大,
而且时间不能限制你的长寿,你已经活了七千亿万恒河沙数地质年,你还要活下七千亿万恒河沙数天文年,你是无穷尽,你永远无穷尽!
——节选自《我向你高呼万岁——为斯大林寿辰所作》
一开始看到这首“诗”的时候,我想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一个排名第二的大诗人大作家怎么会在没有精神错乱的情况下去歌颂一个葬送了几千万苏联人性命的嗜血狂魔。于是再翻一首:
赶上英国只需要十五年,农业纲要七年就可实现;一个大跃进连着一个大跃进,英雄气概可以覆地翻天。看吧,要把珠穆朗玛铲平!看吧,要把大戈壁变成良田!劳动人民历来就是创世主,在今天更表示了他的尊严。
——节选自《迎春序曲》
此时,我已经不能再继续淡定了,因为在我眼里,“大跃进”和“人民公社运动”的那几年,正好和没怎么发生大的自然灾害却被官方称作“三年自然灾害”有两年重叠。而一个诗人去歌颂一个荒谬的政策,这在我看来是不可接受的。但这还没完:
亲爱的江青同志,你是我们学习的好榜样你善于活学活用战无不胜的毛泽东思想你奋不顾身地在文化战线上陷阵冲锋使中国舞台充满了工农兵的英雄形象
好吧,我终于对这位诗人绝望了——他开始歌颂起文革的几大罪魁祸首之一了。再翻下去:
走资派奋螳臂邓小平妄图倒退奈“翻案不得人心”“三项为纲”批透复辟罪行怒讨动地走雷霆主席挥巨手团结大进军
——《水调歌头·庆祝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十周年》
这首“诗”写于年5月12日,那时候离年的“五一六”通知差四天就快十年了,那时候“炮打司令部——我的一张大字报”也发表快十周年了,而这张大字报所针对的对象邓小平正在三起三落的“第三落”期间,另一个针对的对象刘少奇7年前死于河南开封,尸骨无存。这位诗人却在——庆祝——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十周年。更荒唐的是,五个月后,“四人帮”被粉碎,文革结束,他又写道:
大快人心事揪出四人帮政治流氓文痞狗头军师张还有精生白骨自比则天武后铁帚扫而光篡党夺权者一枕梦黄梁
......
接班人是俊杰遗志继承果断功绩何辉煌拥护华主席拥护党中央
恩,此时,他不仅为揪出四人帮“大快人心”,而且还“拥护华主席,拥护党中央”了。真是变幻莫测呀!
于是查询结果当然是——语文老师是正确的,又少了一个文学偶像。
当然,我并未否认郭沫若在某些方面是牛逼哄哄的。他在历史学,考古学,书法,剧作,社会活动等方面的成绩当然是有目共睹的,但与此同时,他还是一个如蚁附膻的政治小人。上面那些他曾经写过的诗句,就是明证!
在我的世界观里,文学偶像的标准是,文如其人。古人常说,文以载道,但我更看重的却是,文如其人。如果一个人所著所载的道似圣德神仙,所做所为却无耻下流。那么毫无疑问,他在我这里是得不到任何一点尊敬的。道貌岸然者多如牛毛却一文不值,表里如一者何其稀少却弥足珍贵。
行文最后,为了显得不那么标题党一点,还是谈谈标题中出现的冯唐吧。
毫无疑问,冯唐是一个诗人。这是我首先就要表达的意思。支撑我观点的论据就是他的那句传遍大江南北,被冯唐自己奉为圭臬的诗作——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不如你。多少诗人穷其一生都没有达到的目标,他达到了,所以他是一个诗人。
其次,不管你们喜欢不喜欢,冯唐都是个译家。翻译中的“信”,“达”,“雅”从来都是一个主观标准,没有任何一个度量衡可以度量出哪些是精品哪些是次品。甚至翻译要不要遵守严复所提出的这三字方针,都只可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文艺领域从来就没有什么金线标准,只要译者自认为翻译可以,读者肯买账,那就是翻译达标。
最后,冯唐老师的杂文,小说都是写的极好的。这里所说的好,是指符合我个人的欣赏眼光。至于诗嘛,虽说冯唐老师自认为“杂文第三,小说第二,诗歌第一”,但以我个人的眼光来看,还是欠缺精品的。这里所说的精品,也是指符合我个人的欣赏眼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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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点评你这么能,给你个窜天猴上天去吧!——阎利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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