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和外婆去菜市场帮她提菜,听她讲哪家的白菜便宜,哪种样子的黄瓜才新鲜。常去买豆腐的人家有个和我一般大的孩子,每次去都会疼爱的多切半块儿豆腐给我。每次路过卖水果的摊子,总会收到摊主塞给的一把水果。
小城的人情味,在这不大不小的一方天地间塞得满满。
离开小城,异乡的厨房里缭绕不散的烟火气,砂锅里咕咕煲着的热汤,寄存着对新生活的热爱和向往。口腹之欲变成一种情结,胃被填的满满,心也就感到温暖而踏实。而菜市场就是那情结开始的点,无限延伸出串联起生活的线。
面粉铺子里撑开的面皮,海鲜档口活奔乱跳的鱼虾,蔬果摊上五光十色的水果,食物氤氲出的光芒,磨合着生活的棱角,让日子变得圆润又多彩。
不禁想起古龙在《多情剑客无情剑》里写过的一个桥段:走投无路的铁传甲无意中走到了菜市场,抱着孩子的妇人,带着枴杖的老妪,满身油腻的厨子,各式各样的人提着菜篮在他身旁挤来挤去,和卖菜的村妇、卖肉的屠夫为了一文钱争得面红耳赤,鲜明而生动,他的心情突然明朗开来。
于是,古龙得出了一个结论:当一个人对生活失去希望,就放他去菜市场。因为不论怎么心如死灰的人,一进菜市场,再次真实的嗅到人间烟火的气息,也必定会重新萌发出对生活一丝眷念。
所以,每当我去到一个城市,也都一定要去菜市场逛一逛,博物馆与古刹留存着千年历史,但也比不上卖菜大妈口里鲜活的秘密。
从特有的鲜食干货,到地方特色的小吃,作为一个异乡人,很容易就被这里吵嚷的熟悉氛围所感染,而后忘记初到这个城市所产生的陌生与隔阂。在一来二去的讨价还价中,得知常驻于此的市民的脾性,由此习得一点这个城市的生活节奏。
北京的三源里菜市场抬眼就能看见踩着13cm高跟鞋的网红举着大葱拍照,转个身不定就会遇见某某明星裹在声势浩荡的人团中艰难的买菜;上海的菜市场,上了年纪的摊主,头发依然一丝不苟的在头顶盘出一朵花,西装革履的男人挑选着爱人喜欢吃的菜;
成都的菜市场,大抵是不知道摊主在哪儿的,只能高喊一声,老板人呢?而后,看到战四方的牌局里一双干瘪的手举起烟回应道:“你买啥子,那边有袋子,自己先扯一根装哈”。
购物中心可以不常逛,但,菜市场可以常去。它不仅是治疗人生愁苦百病的一剂良方,也是感悟哲理真谛的一处佳所,更是浮世人生的一卷长长图画。
冬天的菜场,水灵的白菜被堆得高高的,胡萝卜、南瓜、茄子为周遭增添了一抹亮丽的色彩。
破晓后的寒气都在炸油条的锅前凝成一团暖气。噼里啪啦的油炸声伴着街坊邻居的家长里短。
煮排骨汤有用了什么秘法,哪家的蔬菜价格便宜,一会儿中午准备做些什么菜……一个油条摊就是邻里间闲聚的一个场所。市井的迷人之处就在于闲谈两句就熟络起来的关系。
面铺里,小伙熟练的揉搓着眼前的面团,锅里摊着的大大葱油饼,勾的赶早市的人,不论是大爷大妈还是少男少女,人手一块儿边吃边逛。
人们在这里还原着生活最本真的样子,不论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饿了就吃,看到什么想吃什么,遵从内心,自在安然。
也是此时才最能理解冯唐所说的:一个城市的良心在于下水道,一个城市的美感在于:书店、古董店、博物馆、咖啡馆、酒馆和菜市场。
?
“这里有着传统的温热人情
你总会找到最笑脸相迎的新鲜蔬果
这里瞧一瞧
那里摸一摸
人与人就变得亲密起来”
生活也变得五光十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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