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鹿

诸葛亮,你拿的真是羽毛扇吗


《大军师司马懿》回来《虎啸龙吟》。

“冢虎”司马懿带着诏命回来历经艰难,“卧龙”诸葛亮闪亮登场,神机妙算。

两人阵前对喊,搞得诸葛亮以为司马懿想要他的羽毛扇。

可是,诸葛亮拿的真的应该是羽毛扇吗?

虽然经过《三国演义》的强化,

提到羽毛扇,就会想到诸葛亮。

不管是戏曲,还是影视剧,也总会给他配一把羽毛扇。

《虎啸龙吟》也不例外,“亮”照理是拿着羽毛扇登场的。他背对镜头站直,羽毛扇立在背心。听到后来被挥泪斩掉的那个马谡说起魏国吃了败仗的消息,轻摇羽毛扇,显得“如我所料”早就算到。顺道夸了夸司马懿善于用兵。

诸葛亮要北伐曹贼,还现场洒泪直播写出《出师表》,啊那些年课本中要求“背诵全文”留下多少童年阴影的《出师表》啊。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

愿陛下托臣以讨贼兴复之效,不效,则治臣之罪,以告先帝之灵。”

虽然现在不会背了,但念起来还是相当顺口的有木有?

后来亮吃了败仗,显然是flag立得太过了。但羽毛扇不时出现在训练军队、讨论地图的场景中,十分显眼。

可是,就算是诸葛亮执扇,他手上拿的,应该是羽毛扇吗?

羽扇的历史非常久远。

明文震亨《长物志》卷七写到:“扇,羽扇最古。”

从“扇”字就能看出,它带着“羽”,却没有带“木”“竹”“巾”,可见扇中羽扇出现最早。

它到底出现得多早?晋崔豹《古今注》说:“雉尾扇起于殷世,高宗时有雊雉之祥,服章多用翟羽。”“殷世”就是殷商,高宗就是武丁。他活在公元前一千多年,这证明羽扇至少出现了三千年了。但雉尾扇不是用来扇风的,而是帝王的仪仗。就是皇帝身后,侍从举着的那把好看的、超级大的扇子。

用来扇风的羽扇,出现的汉朝,创始于吴地江南。晋嵇含《羽扇赋》说:“吴楚之地,多执鹤翼以为扇。虽曰出自南鄙,而可以遏阳隔暑。大晋附吴,迁其羽扇,御于上国。”汉末三国时,羽扇只有东吴才有。从这里也可以看出,《赤壁赋》中“羽扇纶巾”写的是周瑜,他不就是吴人么。

那时候,中原地区普通人用来扇风的,是竹篾编的扇子,有方有圆。

诸葛亮不管是躬耕的老家,还是后来襄助刘备的成都,都不算江南。他没有拿羽扇的地域背景。

如果他真的执扇,应该拿的是另一种更高端的扇子。

说诸葛亮拿羽扇来自晋·裴启《语林》。“诸葛武侯与宣王(司马懿)在渭滨将战,武侯乘素舆,葛巾,白羽扇,指挥三军。”这本书其实已经失传了。而宋刊《艺文类聚》有引用裴启的《语林》,它说法不同:“武侯乘素舆,葛巾,毛扇,指挥三军。”不是白羽扇,而是毛扇。

这个毛扇,是魏晋清流流行的麈尾。

《高逸图》中,阮籍拿的就是麈尾。它很像羽扇,但它毛茸茸的东西不是羽,而是毛。是麈尾巴上的毛。

“麈”是一种大鹿。《逸周王·王解会》中说“稷慎大麈”,孔晁注解:贡麈似鹿。

麈,一说麋鹿,一说驯鹿,动物学家谭邦杰先生说,它是鸵鹿。鸵鹿的尾巴比较长,把尾巴排列好夹在手柄上,就成了一把类似拂尘的东西——麈尾。它是毛做的,所以也叫毛扇。后世文献中,说的玉柄毛扇就是它。当时羽扇装木柄,毛扇装玉柄。显然毛扇更尊贵,也更符合诸葛亮的身份。

据说麈尾摇动,可以指挥鹿群的行向。拿着麈尾,就有“领袖群伦”的意思。这也很符合诸葛亮的地位。

《兼名苑》说:“鹿之大者曰麈,群鹿随之,皆视麈尾所转为準,古之谈者挥之,良有是也。”魏晋时,只有善于清谈的大名士,才有拿它的资格。这是一个身份的象征,不能交给旁人,侍从也不例外。闲谈时,拿着它掸尘、驱蚊,是为名流雅器。有了麈尾,聊天便是“麈谈”。且清谈时,只有主人家才可以拿麈尾。毕竟一场座谈会,只能有一个“领袖群伦”。

如此种种,显然都更符合诸葛亮的“人设”(褒义)。

更重要的是,羽扇和毛扇的使用方法不同。用羽扇称“摇”,用毛扇则称“挥”。后者明显更高级。诸葛亮拿着扇子,肯定不是为了扇风。挥之,展示个人风度、才华、谋略。

诸葛亮文韬武略,用麈尾来指挥三军,真的是再合适不过了,既符合当时的风尚,又指挥群雄的意思,还彰显了自己的淡泊、一心完成先帝遗志、不求名利。

这一点,应该从刘皇叔三顾茅庐就开始了。刘备发现卧龙先生虽然穿着布衣,但拿着塵尾就会明白,这个人是个超级人才。有指挥群雄的本领,要不赶紧收入麾下,被旁人抢了去只怕光复大汉的事业要完。

想想看,是不是只有拿着麈尾的诸葛亮,说起“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才显得霸气十足,更增可信度。

回声空想,

写点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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