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翻译泰戈尔的《飞鸟集》,作家冯唐最近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由于一些刺眼的词句出现在诗集中,冯唐的译本被不少学者和网友指责“粗俗不雅”,当然也有人说冯唐翻译得好。之后,浙江文艺出版社宣布将这本诗集下架召回,风波进一步扩大。对于批评和质疑,当事人冯唐显得颇为淡定,他说:“历史和文学史会对此做一个判断。时间说话,作品说话。”
作家冯唐
冯唐翻译《飞鸟集》风波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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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惯的人说:?部分字眼出格;粗劣低俗,充满低级趣味,歪曲亵渎了泰戈尔,让泰戈尔变成了郭敬明;玷污了经典,也冒犯了读者。
看得惯的人说:“冯唐的译本是《飞鸟集》迄今为止最好的中文译本。”(学者李银河);冯唐译本改变了以往译本平实寡淡的散文体,凝练且富诗意
泰戈尔是第一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亚洲作家,也是中国读者最熟悉的外国诗人之一。
从年《青年杂志》发表陈独秀翻译的《吉檀迦利》中的四首诗算起,泰戈尔作品被译成中文已有百年。光是《飞鸟集》,就有郑振铎、陆晋德、吴岩、徐翰林、白开元、卓如真等近十个中文译本,最著名的译本被认为出自郑振铎。
年8月,浙江文艺出版社推出作家冯唐翻译的《飞鸟集》。批评者抓住冯唐译本中的“裤裆”、“骚”等出格字眼,指责冯唐翻译的《飞鸟集》粗俗低劣,充满低级趣味,歪曲亵渎了泰戈尔。
在读书网站“豆瓣读书”上,读者的批评更加严厉。有网友直指冯唐的翻译,让泰戈尔变成了郭敬明。他们认为,冯唐译本玷污了经典,也冒犯了读者。读者的不满,从图书评分就一目了然。冯唐译本的《飞鸟集》评分仅4.3分,超过一半的网友表示“很差”。而流传最广的郑振铎译本评分则高达9.1分。
在一片批评声中,也有人站出来力挺冯唐。支持者认为,冯唐译本改变了以往译本平实寡淡的散文体,凝练且富诗意。著名学者李银河甚至为此发表了一篇微博长文,替冯唐打抱不平。李银河说:“公道讲,冯唐的译本还是不错的,只不过是一个译者个人风格过于强烈的译本罢了。冯唐的译本是《飞鸟集》迄今为止最好的中文译本。”
李银河这通捧场的话刚说完,浙江文艺出版社就宣布《飞鸟集》下架了。
对于下架的原因,浙江文艺出版社社长郑重说,下架是出版社根据读者和媒体的反馈做出的决定,并非来自主管部门的外部压力,也不是因文学作品翻译表达所引起的争议。“虽然《飞鸟集》不是青少年作品,但毕竟有青少年在读泰戈尔的诗,我国图书市场目前还没有分级阅读制度,难免会对青少年产生误导。”
一石激起千层。下架召回的举动,非但没有平息风波,反而火上浇油,争议再次升级。
是亵渎还是更富诗意?
“在我眼中冯唐就是一个媚俗的作家,他翻译的《飞鸟集》无非是又一次证明了这一点。”
有值得尊重的个性特点,但也的确存在发挥过度甚至误译的问题。
“冯唐翻译的这本书虽然不值得买,但某些句子的确比郑振铎翻译得要好。当然,对于李银河说这是最佳译本,我只能呵呵了。”
纵观风波的起源,争议的焦点主要集中在少数几首诗上。比如郑振铎译本的“世界对着它的爱人,把它浩瀚的面具揭下了”,冯唐译为“大千世界在情人面前解开裤裆”;郑振铎译的“大地借助于绿草,显出她自己的殷勤好客”,而冯唐译为“有了绿草,大地变得挺骚”。
对此,漓江出版社编辑、桂林诗人胡子博直言:“我一直不喜欢冯唐其人其文,一看其书名《十八岁给我一个姑娘》,这浓浓的媚俗味就令我厌恶。没错,在我眼中冯唐就是一个媚俗的作家,他翻译的《飞鸟集》无非是又一次证明了这一点。”
桂林诗人、翻译家莫雅平认为,冯唐翻译的《飞鸟集》,有值得尊重的个性特点,但也的确存在发挥过度甚至误译的问题。比如第一节诗,原文中并没有“笑”的字眼,但硬是给加上了。“裤裆”、“舌吻”、“骚”之类的词,可能让读者误以为作者有色情狂嫌疑,这有损泰戈尔的人格。有人说冯唐逾越了翻译的底线,原因便在此。
不过,需要承认的是,除了个别篇什过于“低俗”,冯唐版的《飞鸟集》还算不错。一位桂林诗人说:“冯唐翻译的这本书虽然不值得买,但某些句子的确比郑振铎翻译得要好。当然,对于李银河说这是最佳译本,我只能呵呵了。”
文学翻译有没有黄金标准?
争议虽然很大,但业界似乎并无“黄金”标准
与此同时,争论的范围也在扩大。除了普通读者,一些翻译出版行业人士也参与进来,对文学作品翻译的原则以及出版社下架图书的做法,形成了针锋相对的争论。
年12月24日,《人民日报》发表题为“莫借‘翻译’行‘篡改’”的评论文章,批评冯唐翻译违背了原文的本意。《新京报》的评论文章则称,名作翻译有一个不可逾越的底线,即不能脱离原作者的真实意图,把译者的想法强加于作品之中,这已经不是翻译,而是一种凌驾。
不过,对于翻译的好坏,业界似乎并无黄金标准。在出版行业从业多年的胡子博有不同的看法,他认为,从本质上来讲,文学翻译没有好坏,都是对原文的篡改,诗歌翻译尤其如此。
莫雅平认为,关于翻译的原则或标准,人们常说的是严复先生提出的“信、达、雅”。相比科技翻译,文学翻译有相对较大的发挥空间。文学翻译也应遵循“信”的原则,即发挥应适可而止。想尽情发挥的人,应该自己去创作。有必要指出的是,文学翻译中的“忠实于原作”不等于字面的对应。除了字面的忠实,还有节奏的忠实、音韵的忠实、情感的忠实、思想的忠实,力度的忠实等。而要同时做到所有这些,是极其困难的,甚至是不可能的。
其实这只是一场营销炒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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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凡有点理智的人都更倾向于认为这是一次炒作人大部分励志?
书已下架,争论却未停歇。对于外界的质疑言论,冯唐在个人微博上进行了转发。在这些转发微博的评论区,再次引发读者间的论战。也就是说,冯唐似乎并不想马上平息这场风波。因此,有人认为这是冯唐以及出版方在借机炒作。
作为国内当红的畅销书作家,冯唐的书一向卖得不错。《飞鸟集》在今年8月上市时,市场反应却颇为平淡。从冯唐的相关访谈可知,这个译本的《飞鸟集》,当初是浙江文艺出版社主动找冯唐翻译的。在此之前,浙江文艺出版社跟冯唐也有过合作,先后推出了《冯唐杂文》《三十六大》。难道出版社为因为读者的意见而得罪重要作者?
“我认为浙江文艺出版社下架冯唐译本《飞鸟集》,是一个商业炒作行为。此举应和了某些人的购买心理,以为下架的书都是好书,然后争相购买。把这个版本卖完,出版社正好可以趁热打铁,推出修改版,继续热卖。好玩的是,一大堆诗人作家中招,头脑一热到处转发,帮助出版社推销图书。”一位桂林诗人说。
据记者了解,争论发生后,在桂林的多家书店,就有读者专门跑去找冯唐翻译的《飞鸟集》。而一位正在云南旅行的桂林读者,得知冯唐风波之后,特意跑到昆明的书店去买这本书。
胡子博认为,冯唐是一个商业上的成功人士,也是一个善于靠写作媚俗的成功人士。商业的炒作与众多粉丝的追捧又让他过于自我膨胀,一些读者喜欢冯唐也是可以理解的,浅薄低俗的商业社会就好这一口。
“作为一个写诗者、翻译者,我对冯译本下架感到遗憾。其实,哪怕是有瑕疵甚至错误的版本,让读者感受一下也不无益处,读者总有判断力去决定取舍。”莫雅平说。
争论还未结束,冯唐版《飞鸟集》下架后命运如何?对此,浙江文艺出版社官方微博的答复是:“将组织专家团队对译本中的内容进行认真评估审议,再做决定。”
给你点猛药
冯唐译本与郑振铎译本对比(部分)
郑振铎译:世界对着它的爱人,把它浩翰的面具揭下了。它变小了,小如一首歌,小如一回永恒的接吻。
冯唐译:大千世界在情人面前解开裤裆绵长如舌吻纤细如诗行
郑振铎译:大地借助于绿草,显出她自己的殷勤好客。
冯唐译:有了绿草大地变得挺骚
郑振铎译:夜与逝去的日子接吻,轻轻地在他耳旁说道:我是死,是你的母亲。我就要给你以新的生命。
冯唐译:白日将尽夜晚呢喃“我是死啊,我是你妈,我会给你新生哒。
《桂林晚报》记者肖品林
肖品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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